科技工作者是推动国家科技创新的主力军,但一项针对中国超过一万名科技工作者的调查显示,近四分之一的受访者有不同程度抑郁情绪,一半以上存在焦虑症状,还有6.4%的科技工作者属于高风险人群。
此项调查来源于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最新发布的《2019年科技工作者心理健康状况调查报告》(以下简称“报告”)。数据显示,对比2009年和2017年两次大规模调查,科技工作者的抑郁水平呈逐渐升高趋势;近两次的调查中,科技工作者的轻、中、重度焦虑问题比例也均在上升。青年科研人员的心理健康问题不容忽视。
抑郁是生理、社会和心理方面综合而成的多维障碍,主要表现为情绪低沉、沮丧、悲伤、丧失兴趣和意义感等多种不愉快症状。科技工作者的工作性质对专注力和创造力有较高的要求,抑郁不仅损害他们的心理健康,也对他们的工作表现产生消极影响。
数据显示,在参与调查的科技工作者中,平均抑郁得分为6.31±5.66分,总体上,有24%的科技工作者可能有一定程度的抑郁表现。其中,有6.4%的科技工作者抑郁得分较高,属于高风险群体;有17.6%的科技工作者有一定的抑郁倾向,需进行有效干预和治疗。
不同群体间抑郁得分存在差异。性别上,男性工作者的抑郁水平显著高于女性;年龄上,抑郁水平随着年龄的增长呈现下降的趋势,30岁以下人群的抑郁高风险所占比例最高,达到27.8%;50岁以上人群的抑郁高风险所占比例最低,为14.4%。
值得注意的是,在控制年龄影响下,不同职称科技工作者的抑郁得分存在显著差异。中级职称和无职称的科技工作者存在抑郁倾向的比例相对最高,其次是初级职称的科技工作者,副高级和正高级职称的科技工作者抑郁比例相对较低。
图片来源:《2019年科技工作者心理健康状况调查报告》
不同岗位的科技工作者在抑郁得分上也有所不同。抑郁得分最高的是科研人员,其次是支撑人员,管理人员得分最低,表明科研人员和支撑人员的已与水平显著高于管理人员。
比抑郁症状更普遍的心理问题是焦虑。调查发现,有42.2%的科技工作者有轻度焦虑表现,有8.8%的受访者具有中度焦虑问题,另有4.5%的人存在重度焦虑。
焦虑得分在性别和不同岗位类型上差异不显著。在年龄差异上,主要表现为40岁及以下科技工作者呈现显著更高的焦虑水平。在职称方面,焦虑水平最高的是中级职称的科技工作者,其次为无职称、副高级和初级职称的科技工作者。正高级职称的科技工作者焦虑水平最低。
需要注意的是,科技工作者的抑郁和焦虑水平随着时间发展呈现逐渐升高的趋势。科技工作者存在抑郁倾向或抑郁高风险的比例从2009年的17.2%增长到2019年的24%;科技工作者的轻、中、重度焦虑问题比例从2017年39.9%、6.3%和1.9%分别上升至2019年的42.2%、8.8%和4.5%。
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科技工作抑郁和焦虑水平的不断上升?调查结果表明,工作压力越大,抑郁和焦虑水平越高。另外,收入低、工作与家庭不能平衡和照顾老人有困难等生活压力也导致了科技工作心理问题的出现。
图片来源:《2019年科技工作者心理健康状况调查报告》
这些压力在疫情期间表现得更加明显。据界面职场报道,顶级期刊《自然》对全球93个国家7670名博士后进行的调查显示,有32%的受访者表示科研情况比他们预期的要差,超过一半的人对自己的职业前景持负面看法。因科研项目的停滞,全球约有一半以上的博士后因此产生心理焦虑,想要逃离科研圈。
除工作和生活压力外,调查发现,科技工作者对自己人际交往能力评价越低,抑郁和焦虑水平越高;在心理适应能力和解决问题能力上自我评价越低,抑郁和焦虑水平也越高。
“对于科技工作者而言,他们在精神层面有更高的追求。但是理想自我与现实自我很容易产生差距,进而让他们对现实不满意。人的焦虑情绪来自于对未知的恐惧,抑郁则来自于自我否定。理想自我和现实自我差距越大,人就会越抑郁。” 心理咨询师马骋接受采访表示。
面对心理健康问题,报告发现,70.3%的科技工作者感到无法便利获得心理健康服务;40.6%的人认为费用构成使用心理服务的困难;约一半的人害怕看完心理医生之后被同事误解,还有近六成人表示自己“不能判断何时去求助”。
调查报告作者之一、中科院心理研究所教授陈祉妍认为,科技工作者在观念上对于心理和情绪有污名化和误解,担忧使用心理健康服务会让同事对自己产生偏见,他们更接纳那些可以与自己单位保持独立的心理咨询服务形式。
报告指出,可以通过完善心理健康筛查和检查机制,让科技工作者对自己的心理健康状况有所了解;建立心理健康平台,使各地科技工作者可以通过网络便捷地预约心理咨询。此外,还需要加强心理健康素养和技能的普及,开展培训,让科技工作者掌握科学的知识和技能,有技“傍身”,从而保护自己的心理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