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看这部音乐剧,你只会觉得堂吉诃德是理想主义的化身,而当看完你就能深刻感受到堂吉诃德代表下,理想主义的光辉。我们也许都知道理想主义‘远在银河之中’,但我们也都希望可以‘去摘遥不可及的星’”。金秋九月,前来观看十周年纪念版音乐剧《我,堂吉诃德》的观众李小姐在谢幕后百感交集地说。
事实上,去摘理想主义这颗遥不可及的星,不单是观众的观感和音乐剧《我,堂吉诃德》的主旨,也是其幕后公司七幕人生及其创始人杨嘉敏所秉持的情怀。
《我,堂吉诃德》演出现场/采访者提供
22岁北京大学毕业,24岁毅然辞去光鲜亮丽的日本软银工作,25岁用筹借来的40万作为启动资金成立七幕人生,凭借一腔热忱飞去纽约找百老汇著名作曲家米奇·李谈版权,让当时80多岁高龄的老人被20多岁对音乐剧怀有真诚喜爱的她所打动,将原本最低100万的《我,堂吉诃德》版权以10万的低价授权。这就是杨嘉敏和七幕人生的起点…
如今,杨嘉敏陪着《我,堂吉诃德》、陪着七幕人生走过了十载。期间这一经典剧目,改版四次,演绎了300多场,七幕人生也不断打造推出了多部大获成功的音乐剧,拿到了阿里文娱等资本的投资,而杨嘉敏也已为人母,完成了人生的一幕又一幕。
回过头看,她每一步似乎都果敢又正确。然而这份笃定的背后,是她对于行业的审时度势以及坚守最底层的价值——“理想主义”。
“《我,堂吉诃德》是七幕人生推出的第一部音乐剧,也奠定了团队的文化和基调。也许是潜移默化,我们团队一直以来都很富有理想主义。”在接受南都·奥一新闻记者专访时,杨嘉敏也用“理想主义”来评价七幕人生。
杨嘉敏,七幕人生创始人、CEO/受访者提供
“可能我是一个天生创业者”
采访当天,杨嘉敏从广州十周年纪念版《我,堂吉诃德》的演出现场走出,一身小黑裙优雅知性,说起话来不疾不徐,笑容温和。她的身上有着沉稳的力量,这一点也映射在她对七幕人生的经营上。
当被记者问道,是否会担心最早将国外音乐剧引入国内,出现水土不服的症状时,杨嘉敏认真思索后否认:“我从未有过这种层面或者说源头上的焦虑,可能我是一个天生创业者吧,决定去做时肯定有缜密的行业分析,不是纯粹依靠感性判断,当时我们研究了日韩市场的规律。从概率角度来看,这件事大概率可行,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高概率事件变为确定事件。要知道,要趁这一行业是蓝海的时候去做,而不是等到大家都争相挤入”。
第一版《我,堂吉诃德》上映时,只在可容纳一二百人的黑匣子小剧场播出,但当时已经有观众反复来看,二刷三刷,甚至带上自己的亲朋好友,这也为杨嘉敏注入了强心剂,“说明我们中国观众对这项事物是接受的,只是当时音乐剧还没有推广开来”。
《我,堂吉诃德》十周年纪念版上海站今晚首演/受访者提供
“七幕人生2012年成立,《我,堂吉诃德》这个剧目也从这年开始推出,历经四个版本。为什么做过四个版本?因为每一版本都代表着我们对音乐剧有了新的认知,并将它具象化实现。可以说,在我看来,每一个版本都高度对应着七幕的发展历程,甚至是国内音乐剧的发展历程”。
“十年前,国内几乎没有音乐剧这种产业或者说市场,你要去制作,去运营,这都是需要从无到有,从空白状态开始,边学习边摸索的。因此,你问我这一剧目对七幕人生的意义,那它就相当于是微缩版的七幕发展史”。
此前有行业统计,七幕人生已占据市场份额70%。除了先发制人的优势以外,也离不开杨嘉敏对市场的预判以及布局。在确定这一品类在国内行得通后,杨嘉敏及其团队便放手去做“符合这一品类应有规律的事情”。
“《声入人心》大火后,市场上也有不少公司选择快速上马很多作品,但这些剧目大多是一次性的,这其实是在赚短期快钱。而我还是希望我们的作品,做出来后有至少五年、十年以上的生命力。不会为了增量就去牺牲质量,但也会把握好分寸,而不是磨洋工”。
《我,堂吉诃德》演出现场/采访者提供
好的音乐剧可以经久不衰持续获利
此次巡演的中文版音乐剧《我,堂吉诃德》便是其十周年纪念版,原版更是在海外演绎近百年,经久不衰,“日本当时50周年纪念版演出,我也去看了,50年来男主一直是同一人,从青年演到暮年,我还发现台下坐了很多银发苍苍的奶奶,她们不少是男主演一直以来的粉丝。我也相信,我们已经演了十年中文版的男主刘阳,也可以演很久很久”。
提到好的音乐剧剧目为何经久不衰,杨嘉敏也和记者聊了聊这一市场的独特规律。
“简单来讲,和传播逻辑有关,比如电影,它的投入与回报速度都很快,上映后可能一个月内即可让全国想看的观众都看到,所以它的寿命周期相对较短,但音乐剧细水长流,你只能一场一场地演绎。每一场的观众人数有限,而好的口碑,会让这些观众再进一步自发宣传,影响新的观众前来,可以说是用时间来换取空间。另外,音乐剧也不会担心线上播放影响线下票房,事实上,视频会增加品牌效应,现场体验无可取代。”
杨嘉敏告诉记者,七幕人生一直在保持稳健的增长,疫情前基本每年都是翻倍的状态。尽管疫情出现后,不少线下演出受到了较大影响,但对七幕人生而言“还好”。
“因为经过了时间验证,成功的作品会有一个回收的过程。比如《我,堂吉诃德》在大概演到100场左右的时候,我就能把前期的投入收回了,而目前我们演到了360多场”。
不过,杨嘉敏在采访过程中一直强调,音乐剧的商业模式之所以立得住,归根到底还在于作品的选择和制作,只有经典作品才能沉淀。“要长期发展,就得把基础打扎实,再去做扩张,如果技术不牢就去快速开拓,效率反而低。音乐剧本质上容不得作品粗制滥造,与其毛躁做完,损毁口碑,多年后还要重新来过,不如一次性做到位,这样效率反而高。”
七幕人生此前上演的音乐剧《狮子王》现场/受访者提供
为实现本土化借鉴中国武侠小说
为了让七幕人生的音乐剧“立得住”。从决定音乐剧进口的那一天,杨嘉敏便和团队考量再三,选择可以让我国观众有共鸣的故事。而在制作上,本土化上的改制愈发关键,好的打磨不但可以让中国观众更好吸收接受作品故事,还可以成为中国版本亮眼独特的存在,甚至通过融合来弘扬民族文化。
以《我,堂吉诃德》举例,杨嘉敏提到,在基于原著的基础上,他们做了很多本土化表达,一来是为了转换原文古典晦涩的语言风格,二来是为了融入中文语境,“我们找了马伯庸老师做顾问,在台词处理上借鉴了我国武侠小说的表达方式,这也很好地还原了骑士这一人物性格”。
在演出现场,记者注意到,在有限的舞台上,通过光影变化,让故事情节转化愈加扣人心弦,令人心潮澎湃,而杨嘉敏告诉记者,这一设计借鉴了影子戏,是中国版所独有的,为此团队特意去四川请来影子戏非物质文化遗产老师指导,“什么是清醒,什么是疯狂,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想象,影子戏的手法很好反映了角**绪,契合了作品核心主题,而且带有了我们中国特色。”
光影在舞台上的运用/受访者供图
音乐剧演员需要符合四个层面的要求
谈起进口音乐剧中很好嵌入中国元素这一话题,杨嘉敏表示,希望可以尽早实现这一目标。“毕竟我们进入国内市场较早,不是在一个已经成熟的人才市场中做这件事,而是一边做,一边培养,和从业者一起成长。不过从大趋势来看,在慢慢变好,已经有了雏形,原先连音乐剧专业都没有,但今年北京电影学院也开设了音乐剧专业。”。
杨嘉敏告诉记者,音乐剧演绎比歌剧、话剧的门槛都要高,它需要表演者三项全能,能唱能演能跳,好的演员不但要达到综合素养,也需要每一项都做到极致。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是,演员还需要和角色高度契合,这种选角条件又类似于影视剧,可谓对演员有四层意义上的要求。
“目前国内专业的音乐剧演员比较少,当然,相较于十年前多了很多。但比起国外,比如百老汇,从几千人中选一个角色,国内可能目前最多也就是几十人竞争,我们在人才供给上,还有十倍、二十倍的差距。只有人才供给量上来了,才能优中择优。不单是演员,各方面人才都比较稀缺,运营、技术方方面面”。
七幕少儿剧团排练/受访者提供
一举三得打造良性商业循环
为了增加国内音乐剧人才土壤厚度,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七幕人生目前打造了一个很有趣的闭环。他们开始开展少儿音乐剧教学项目,不少音乐剧迷出于提升孩子表达能力,培养兴趣爱好的目的,会将小朋友送来学习。因为七幕人生有平台和资源,这些小朋友也得以有机会可以真正在幕前展示自我。
“我们想做百年老店,所以教育是很重要的战略。最早我们只是去中小学、各大高校做一些知识普及性讲座,但这种是很浅显的,2018年的时候我们开始做商业化的教育,做4至12岁的课程体系,因为我们也有很多合家欢的作品比如《音乐之声》、《玛蒂尔达》。今年我们还做了少年版的《堂吉诃德》,经过这一培训体系的小朋友可以上台表演。效果出乎意料得好,超出我的预期”。
这样的商业模式无疑算得上是良性循环,一举三得,实现在教育产业上商业化的同时,也为七幕人生培养适配角色的小演员,更是为音乐剧培养了后续的观众。杨嘉敏也可谓在她的理想和现实之间找到了很好的支点,于音乐剧市场逐渐热起来的时刻,找准打开了新的切口。
不过,她却没有选择阔斧开拓,依旧将最多的精力放在音乐剧的本身上。毕竟,等潮水退去,大浪淘沙,经典作品终究会得以沉淀,这才是杨嘉敏想要实现的长期价值,也是她一直以来坚守的理想主义。
南都·奥一新闻记者刘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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